人民網(wǎng)4月21日訊 南開大學日本研究院教授、博士生導師劉岳兵在《日本學刊》2015年第2期發(fā)表《中日文化交流史研究的回顧與展望——一種粗線條的學術史漫談》。
劉岳兵認為,中日文化交流史作為一個跨學科的研究領域,自民國時期以來,取得了豐富的成果和長足的進展。對中日文化交流史研究的概念與方法,特別是對其研究現(xiàn)狀與課題進行詳細的分析與總結,以具體事例說明處理好本學科研究中學術與政治的關系的重要性,對該領域的研究成果進行系統(tǒng)的學術史整理等,對于促進該學科的發(fā)展具有重要的理論意義與現(xiàn)實意義。展望未來,強調史料的整理和史實的挖掘與考辨,仍然是中國中日文化交流史研究的當務之急。
劉岳兵在文章中指出,中日文化交流史,又稱中日文化關系史。周一良先生有一本《中日文化關系史論》的著作,書名雖然叫做“中日文化關系史”,但其中所收篇目也有以中日“文化交流”或“文化交流史”為題的。其“前言”開宗明義,指出:“《中日文化關系史論》這本書主要是關于中、日兩國之間的歷史、文化、政治關系的考察和研究?!薄敖涣鳌迸c“關系”兩個概念雖然有不同之處,但是正如劉德有所言:“中日關系史,從某種意義上說,就是一部中日文化交流史”。無論如何,“文化”、“交流”、“關系”是該研究領域三個最基本的概念?!敖涣鳌?,給人的動態(tài)感更強一些,如交際、流動、流布、移植、影響等。而“關系”,可以是動態(tài)的,交流本身也是一種關系,也可以是靜態(tài)的;可以包括如“交流”那樣以共時性為出發(fā)點的相互或互動關系,也可以包括通過歷時性的比較而得出的有意義的相應關系。這種相應關系雖然不一定都是本然的史實性的“歷史關系”,但其作為研究者所挖掘出來而帶有主體創(chuàng)造性的“邏輯關系”,也可以視為廣義的“交流史”的研究對象?!瓣P系研究”與“比較研究”常常是緊密聯(lián)系的,“比較研究”只要可比性論證得充分,其創(chuàng)造性的邏輯關系具有真理性,它就很可能成為一種新的史實,作為歷史研究者參與歷史創(chuàng)造的見證。交流史的視野與深度如果因此得到拓展,這樣的比較研究成果是完全配享“文化交流”之名義的。
嚴紹璗從比較文學、比較文化研究的視角來探討中日關系與交流史,其力圖從理論與方法上有所創(chuàng)新的努力,是值得關注的。到21世紀之后,中日文化交流史研究領域在方法論上還有一個常常見到的新概念,那就是所謂“他者認識”。中國人研究日本文化,要重視同中求異,重視尋求日本“固有精神之所在”,周作人早在60多年前就有過這樣深刻的反省。只有“在同中求異,或至得其大異者”,東亞人的相互了解才能“比西洋人更進一層”。這一思路,對于我們研究日本、中日關系和中日文化交流,無疑大可借鑒。
民國時期的中日關系、中日文化交流史研究在當時和現(xiàn)在的中國和日本都被視為經(jīng)典著作的,首先當然要算是王蕓生的《六十年來中國與日本》。這里更想要提一提民國期間的梁盛志和后來的梁容若,兩者其實是同一個人。梁盛志的著作《漢學東漸叢考》(中國留日同學會,1944年)的主要內容經(jīng)過汪向榮整理收入署名為“梁容若”的《中日文化交流史論》,該書1985年由商務印書館出版。從《漢學東漸叢考》之“弁言”可窺本書之大概及作者的研究態(tài)度無論是從其史觀還是其研究者的勤勉、嚴謹、謙遜的學風、規(guī)范的學術寫作,在今天都仍然是值得學習的。該書除了于史料發(fā)掘、遺物考證方面有其獨創(chuàng)之外,且“鑒往知來”,在史跡疏跋中也自有作者一種所“信”的寄托在。
由汪向榮選編的《中日文化交流史論》一書,不僅從大處可見著者對中日關系脈絡的把握,而且在一些細微處也顯示著者深厚的國學素養(yǎng)。《中日文化交流史論》的出版,還具有方法論的意義,也不容忽視。汪向榮在該書的《后記》中充分肯定本書的意義,指出:“在中日關系史這一學科作為歷史科學的分支而起步時,本書的出版將作為其標志而載入史冊?!蓖瑫r汪向榮在這里明確地闡述了學術與政治的關系、研究與翻譯的關系,其作為中日關系史研究的方法論的論述,也同樣將載入史冊。他說:“研究從屬于當前政治,而不是學術性的探討,使過去中國對中日關系史、文化交流史的研究都和政治相呼應,沒有形成一種獨立的學術,以致進步不快。要使中國對日本的研究脫穎而出,必須先消除這種原因,使之成為一種獨立的學術研究?!睆娬{了學術研究的獨立性的重要。同時,關于研究者的立場問題、研究與翻譯的關系問題,他主張:“中日關系史跟其他歷史學科一樣,都必須是作為中國史學工作者的研究的學科,應該有自己的立場、觀點,和日本史學工作者的研究中日關系史并不一樣,結論可以相同,立場和觀點卻不會一致。因為這樣,過去中國也翻譯出版了一些日本學者的著作,但不能代替我們自己的研究。這是我在研究中日關系史方面的基本論點,雖然半個世紀來經(jīng)歷的道路坎坷不平,可是我不想,也不會改變我年輕時的論點。”